75-《温柔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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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酒店,时间已经很晚,她把衣服、书、鞋子都装进箱子,收拾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早上六点出门时,外面还很安静。她回过头看了看熟悉的安溪路,沉默了几秒,转身就走。
在回永州的高铁上,她看着她的社交空间里全是网上的图,那是别人的新年,配上她很努力才想出来的文字,鼻尖忽然一酸。
她赶紧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过了几秒,情绪才缓和下来。
郁绵在手机相册里找了很久,最后才找到一张和陶让在火锅店里的合照……是这整个假期,唯一真实的一张了。
于是她发了条朋友圈:“吃火锅[激动][干杯]”
配图是他们的合照。
列车往前开,穿过隧道时骤然黑下来,郁绵把眼罩拉下,开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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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老人新丧后的第二年,都会有亲戚上门拜访。
裴松溪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情,把裴林默抓回来,把这些应付人的破事都交给他,难得有了半天的空闲。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下起的小雨……忽然间有些恍惚。
她想起郁绵发的那些动态。
这是……她不在她身边的第二年。
第一年的时候,她记得郁绵什么都没发,让她很担心她,就连大年初一零点她给她发的消息,她也是秒回的,让她怀疑她是不是守着手机,在等她的消息。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她看到她发了很多照片,美好的食物、绚丽的烟火、纸牌、壁炉……虽然没有拍到人,但是能感觉到,拍照的人正在度过一个幸福的新年。
这样就很好。
绵绵她,总归是要回到她的家里去的。
裴松溪看着窗外的小雨,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蓦然想起……今天好像是郁绵回学校的日子。
她在假期之初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了回校的时间,后来……就再没跟她说过话了。
那个喜欢趴在她膝头的小姑娘似乎终于长大了,对她的依恋终究淡了——这是她想要的,可是真真切切发生的时候,她却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握住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裴松溪拿起手机看日历,确定了今天就是郁绵返校的日子。
她点开对话框,想说些什么,譬如问她生活费够不够,问她开学的打算……可是又觉得这些问题生硬而突兀,最后点了退出。
手机上出现一个小小红点,她点进去,看到一条新的社交动态。
她看到女孩脸颊很红,眼睛很亮,似乎在一家火锅店里,看起来很开心。
她看到那个男孩站在女孩身后,目光永远看着她。
裴松溪想,这是对的。
绵绵是春天的辰光,而她是黄昏时的日光,在路灯下看书,字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们之间……这么近,那么远。
她将手机放下了,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
某种情绪牵扯着,结成了丝丝密密的大网,将她捕获了。
裴林默刚刚处理完一堆破事出来,看到她来回走路的样子就头晕:“姐……我的亲姐,你都把事情推给我了,你现在还在焦虑什么啊?”
她愣了一下,步子顿住:“我……我没有。”
裴林默大喇喇的在沙发上坐下:“求求你,看看你自己的神情再来说话吧。你心情不好,压力太大,就去睡会。”
“嗯……我去休息。”
裴松溪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又停下,站在楼梯上没有回头,轻声问他:“林默,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裴林默被她严肃的语气吓到了,他一惊,站了起来:“不不不,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应该是太累了。回去睡会吧。”
裴松溪低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她推开门,没开灯,房间里冷清干净。
她在床边坐下来,褪黑素吃了一半,最近没什么用处了,她照旧失眠,有很久没吃了。
她轻轻拉了拉床边的抽屉,小银锁轻轻晃了晃,在黑暗中有亮光一闪而过。
裴松溪轻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宇,给周清圆打电话:“清圆,你有空吗,我现在过来。”
周清圆说她在诊所,等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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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圆正踩着凳子,在擦书架上的灰,门吱呀一声开了,差点把她吓到。
她跳下来,拉开椅子坐下,看见裴松溪的时候愣了一下:“松溪?你这是有几天没睡觉了?”
裴松溪声音清清淡淡,还是如常冷静模样,在她对面坐着:“不记得了,有几天了,失眠的厉害。”
周清圆蹙了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裴松溪抿了下唇:“我……我不知道。”
周清圆站起来,把门反锁上了,调整语气跟她聊天:“最近是有什么让你烦恼的事情吗?”
裴松溪摇摇头:“没有,谈不上烦恼。我只是……只是感觉自己现在情绪很不对。”
“嗯……说说看。”
周清圆给她倒了杯清茶,递过去:“慢慢说,时间还早。”
她接过来喝了,声音清冷,语调平稳:“今年过年,绵绵没有回来。家里……我奶奶去年秋天去世,家里忽然变冷清了很多。我……我好像有点不太适应。”
周清圆知道她跟周如云感情深,骤然间失去亲人,心情肯定很差,但她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叫郁绵回家呢?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会很好多。”
“……她放假之前打电话给我,说要回清宁。”
“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不,”裴松溪果断的拒绝了,“我不能。”
周清圆似乎隐约触碰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松溪?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谁都有情绪脆弱的时候,我知道你在跟你家的小姑娘调整相处模式,可是这种时候,你或许可以软弱一下的。”
裴松溪淡淡笑了下:“不。不可以。”
周清圆凝视着她,缓缓说出结论:“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能,但是事实上,你很想她。”
裴松溪的笑意僵了一瞬,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如鸦羽轻垂:“我……我是想她。”
她渐渐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从去年在欧洲开始,那个夏天,她看着花圃里的玫瑰花,忽然就感受到心底那种不同寻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甚至可能比那更早,早在她看到年轻画室老师的时候,种子似乎就已经埋下了。
她明明是想把她推远,可是一想到自己种下的玫瑰,如今成了别人眼眸里的热烈璀璨,她就感觉情绪在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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