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偿债-《南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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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为仕始终不看冬林,冬林每说一字,他的手便颤抖一次。

    “不我、我先两月前在陈家下药”

    “陈仁会放你入门?况且他家平日里只有妇孺,你敢堂而皇之地去?”冬林眼睛望着钱为仕,“我不知你为何替我顶罪,但你我素不相识,这个人情我欠不起。”

    钱为仕忽然颤身落下泪来,他哽咽说:“你”

    “我入江湖以来,‘冬林’二字便是招牌。顶了我的案子,就是抹了我的名字,便是抢我的饭碗。”冬林神色薄凉,“此仇不输杀父之恨,你不想要命了么?”

    苍霁觉得净霖听了这最后一句,似是一顿,他指尖拎转的折扇生生慢了一刻,又落在膝头。虽然一瞬而过,苍霁却觉得他被这句话搅得心神不定。

    你不想要命了么?

    苍霁隐约之间,似也听过。

    折扇忽地挡在面前,净霖侧目看他,说:“盯着我看什么。”

    “你都道是盯着你。”苍霁说,“看你啊。”

    净霖便不答了。石头小人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苍霁后背,似也兴致不高。苍霁捉了石头小人的手指,回头问:“怎地突然就不高兴了?”

    石头歪着头,用脚轻踢了踢他。

    下边的钱为仕久久不语,垂手后方显平静。他拭泪憔悴,已在这短短几日内熬出白发。

    “那白发老媪看得清清楚楚,却装聋作哑。”冬林说,“她家小儿在墙角撒尿,分明与我对过一眼,怎么一转头,便说是别人。这些个人证词混乱,官府竟都信了吗?”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自钱为仕家中搜出的衣物也是真的。左邻右舍皆见得他与陈草雨”下属欲争辩。

    “那皆与我无关。”冬林说,“我只认我的案子。”

    “你若真心实意地想让陈草雨好,便不该包庇钱为仕。”顾深寸步不让,“你们必定相识。”

    “陈草雨今后如何,与我无关。钱为仕是什么人,更与我无关。你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是要我假托证词,为你杀人吗?”冬林诡辩道,“若真有此意,我帮你一帮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般胡搅蛮缠,我更不相信。”顾深说道。

    “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冬林腕间枷锁“哗啦”,他推臂伏案,对顾深说,“此案比限已至,府衙该给上边一个交代。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已经证据确凿,你不信,知府大人也要信。”

    “你算准了比限。”顾深心中倏忽明了,“你在镇中静待几日,等的就是此案最后期限。”

    冬林面上缓显笑容,他手指随着脖颈绕了一圈,“叫我人头落地,大家都痛痛快快。”

    “我要查得明明白白。”顾深说,“我必要查得明明白白!”

    “何必执着。”冬林坐直身体,“顾深,你怎还不肯承认,此案已经明白了。”他眼神又飘忽遥远,口中喃喃,“快些让我去,好赶得上我家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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