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餐厅的意外事件后,早乙女天礼的情况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现场的监控摄像记录下了一切,即使只是隔着监控屏幕看回放,也能体会到当时的惊险。 降谷零的确只差一点就会被划开喉咙。 而天礼一直坐在位置上,神情恍惚,直到发现同期即将遇险,在挣扎中拿起了地上的枪,再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将犯人击毙了。 *日本刑法第36条第1项规定:对于急迫的不正侵害,为了防为自己或者他人的权利而实施的不得已的行为,不受处罚。 在正当防卫最受诟病的不正侵害、为了防卫的行为、不得已的行为这几个要件,早乙女天礼的行为都没有任何值得争议的地方。 于是警方调查的方向主要放到了犯人费尔曼是如何偷渡来的日本上,在对警校六个人各自进行询问调查后就把人放了回去。 这件事对这群警校生造成的影响却比想象中要大。 原先就有一定程度心理阴影的诸伏景光,一心执行强硬的正义而险些造成同伴死亡的伊达航,在这种场合下没有帮到太大作用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差一点就丧命的降谷零…… 以及至今在修养的早乙女天礼。 “所以零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早乙女可是救了他诶,连见一面道谢都不敢,他怎么这么胆小啊。”已经和降谷零关系好上不少的松田阵平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想法很简单的那类人,平时表现得旁若无人,思维模式其实异常单纯。 几次看见降谷零踌躇着在早乙女天礼的宿舍门口,松田阵平十分疑惑,明明是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的性格,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了。 “因为愧疚吧。”萩原研二说,“听诸伏说,早乙女小时候生活在英国,以他那天对剃刀党的了解来看,或许是吃过苦头,所以才会那样反常。” “啊。”松田阵平也想起来了,“没错,当时他完全不像是能开枪的状态,手都在抖吧,这样还能在击毙离零那么近的犯人……有点厉害啊。” “现在不是感叹厉害的时候啦,阵平。”萩原叹气,“我们两个早就习惯了乱来,所以无所谓。班长和诸伏调整得很快,就只剩下这两个人。” “烦死了烦死了,又不是小孩子。一个说多谢啦兄弟,另一个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给我土下座恭敬地道谢,然后从此对我言听计从啊金发混蛋——就不能这样吗?” 萩原研二:“……快收收你的丑陋,阵平,即使作为朋友我也快看不下去了。”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不过,明天不是文化节吗?零和早乙女都没有请假吧,好不容易有鬼佬管不到的一天,干脆把他俩抓起来,然后一个说多谢啦兄弟,另一个——” “后面那些糟糕的东西就不用重复了!”萩原研二忍不住喊道。 不过文化节的确是一个把事情解决的好机会,他们在警校的时间只有半年,还伴随着非常繁重的训练和学科,除了周末外,能空出来的时间其实不多。 如果留着疙瘩,大家都会觉得十分遗憾的。 稍微一合计,两人转头就去找上了其他两个人,决定了当天的行动计划。 *** 作为最沉默的当事人,早乙女天礼在这段时间一直在梳理情绪。 倒不是被误会的应激啊,早年的心理创伤啊之类的东西,天礼在研究的内容简单概括的话就是:《论事件和人物心境转折的合理嵌合与发展》。 可以说是宽政系的每周必修小论文了,时隔这么多年重新捡起来还挺新奇。 开枪的时候心头涌现的难受是真实的,天礼抓住了那瞬间的心态,将其当作了自己研究的重点。 费尔曼的死亡对早乙女天礼这个个体而言不痛不痒,他是死于十几年前的爆炸,还是死于基安蒂的狙击,又或是被自己杀死,没有区别。 迟疑的理由早在现场就清楚了。 出手的风险就是暴露,在天礼刚刚意识到琴酒态度的当下,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因为暴露引起的任务失败。 即使失败了其实也不会有生命方面的危险,早乙女天礼这么多年在组织里的作用非常明显,只要不是背叛这类的大问题,无论如何朗姆都会留他一条命。 可这是天礼在十八岁当天背着琴酒接下的任务。 他违背了琴酒的意志,最后得到一个并不美好的结果——既不听话,又没用——琴酒不需要这样的人。 这是他迟疑的根本原因。 而开枪时候的颤抖就很有意思了。 起先,天礼认为是以身犯险的条件反射,是一种身体本能,但仔细回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想看见降谷零和餐厅的那个男人一样被割开喉咙。 这个金发黑皮的同期应该依旧性格率直又坦荡,说得好听是正经,说得不好就是死心眼。换言之,天礼想象不出他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如果只看早乙女天礼的行为,站在局外人的立场进行分析,可以得出的结论不外两个: 一、在竭力避免琴酒眼里变得没有价值和我不能让降谷零死在我面前之间,他挣扎着选择了后者。 所以潜意识背负上前者的代价,这是作为早乙女天礼而言完全无法承受的后果。 ——这是胆怯。 二、请离我的朋友远一点。 这句话脱口而出。天礼没办法归纳当时的心情,于是干脆推到了一直都没能琢磨透的朋友上。而贝尔摩德警告过他,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朋友是致命的。 ——这是恐惧。 但这两个结论单纯的叠加不足以支撑天礼在那一刻情绪的爆发。 在认真探索一段时间后,当事人恍然大悟。 如果将人对与情绪作出的反应设定一个阙值,比如把怒不可遏的数值为10,那么从零开始计算,遇到蛮横不讲理的人+1,遭受不公正的对待+1,遭受亲密关系的背叛+3……直到叠加到10。 于是这个人再也承受不了,开始因为这种怒不可遏而作出一系列举动。 但是情绪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连续性有关联的遭遇会直接让十进制变成二进制。 1+1=10 在可能被抛弃的慌张和害怕崭新友谊相互叠加的时候,早乙女天礼抵达了那个阙值。 单纯的人反而更容易崩溃啊。 天礼得出了这种从很多书里都总结出的结论,但自己体验过又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捂着砰砰跳动的心脏,早乙女天礼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如果能将此刻的思绪化为文字下的人格,那无疑是鲜活又夺目的,没有任何人能否认角色存在的事实! 他写的日记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长时间陷入复杂思绪里的天礼瞬间神清气爽,快乐,太快乐了! 回去之后我还能写十本!写出风采!让研一君完全折服在我一日千里的巨大进步下! 或许是这种快乐太让人着迷,早乙女天礼久违地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松本清张的新书发布会,著名死宅作者当然不会堂而皇之露面,而是悄悄躲在人群里看他们的反应。 来的人全是熟面孔,除了禅院研一和那些认识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向声称自己只是把他的小说当作打发时间工具的江户川乱步。 看了他的新书,乱步大为赞赏,一边捧着他的新作一边真情实感地进行夸张的称赞。 松本清张很虚伪地和他客套了两下,嘴上说着哎呀,乱步就不要以朋友的立场来鼓吹了,我哪有那样优秀呢,嘴角的笑一直没压得下去。 接着,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别做梦了,快醒醒!” “什么做梦!这可是我亲身体验后的优秀作品,怎么能说是做梦呢!”清张转过头愤怒反驳,刚一回头就看见了松田阵平放大的脸庞。 “别做梦了,早乙女!怎么这样都叫不醒,你到底是睡得有多死啊!” 第(1/3)页